大一結束再重讀一次歷史學家,感覺很不一樣,我想最不一樣的是心境問題,因為初次閱讀是高三時候,坦白說那時真的純粹只是想要找個可以逃避的窗口,而書與音樂正是考生的首選。
高三瘋狂的愛上哥德搖滾,也因為哥德搖滾,讓我擁有了人生清晨最美最動人一場迷離的夢境。
即使我高中三年都是歷史助教,是那群綠衣公主眼裡的歷史高手,但是我是真的沒有動過念頭想去念歷史,雖然我在學校推薦的名額有申請台大歷史,但是那也只是想要對三年歷史助教的生涯有個交待而已。
指考失利,能選的就是名校的冷門科系,我棄中文而就歷史,並非是我文學底子不好而是陶老師曾概述中文系的情況,加上有陣子跟久雅走得近,她也和我聊過一二,總是要讀四年的東西,我還是要得擇一個我可以撐得過四年的東西,那便是歷史了。
大一上是一個很荒唐的時期,但是並不是會後悔,人生任何時期的經歷我認為都有其價值,所以那段時期我會記取,並且警戒自己。
也許那時的我並不是我,這麼說很逃避,但是內心深處的我是真的有那麼一絲認同,嘴巴上說著自己相信天上下雨路上滑自己跌倒自己爬,但是那襲青衫卻是我心裡頭很深的責任,我如此的成績是配不上那襲青衫的,更何況我親愛的綠衣公主更是讓我相形見慚,我也從未想過我會有逃避的懦弱,但是大一上證明了我並不是如章魚所相信的那樣永遠充滿自信,現在的我依然對未來充滿了惶恐。

我是真的覺得我在歷史系這一年並沒有獲得任何實質上的知識,但是在活動在待人處事方面我學到了很多,簡言之是我的交際手腕往上攀升了許多。
但是也許在知識上面我的感覺有點失真吧!再重讀一次歷史學家,許多中古時期的史實我讀了更有感覺,偶爾會會心一笑,更有時會有老朋友相見的感覺。
也重拾了深夜獨磚頭書的樂趣,印象中我曾和楊敏聊過關於買書的習慣,她說她有陣子也和我一樣酷愛磚頭書,『闔上書的那一刻發現天已經亮了,心裡會有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她說。
卓九勒的龍之書,我覺得變相的是身為一個學者至高的榮耀,那是惟有頂尖的學者才能獲得他獲贈的禮物---應該可以這麼說的,禮物---我假想過,如果我真是一個發了狂熱愛歷史的學者,我是無法拒絕他的,他的誘惑太強大,他說:『來吧!我給你一萬輩子也學不完的知識。』
但是這也只是假想,我清楚的明白我沒有保羅的執著、艾倫娜的堅毅、海倫的勇敢、羅熙的狂熱。

我印象最深,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畫面是當保羅和艾倫娜與艾娃阿姨一同共進晚餐後的一幕,我是不應該偷懶的,我應該要忠實以我自己的文字去記錄我腦中所記下的畫面,但是正巧書在我手旁,並且今夜我的心情如此平和安寧,我想趁此將它記錄下來,畢竟我也不知道借了A魯之後他何時會還我,而還了之後,我會不會再重新翻開並且專注的閱讀。
以下:

在那座富離堂皇的橋下,艾娃阿姨低聲吩咐了幾句,司機便停下了車。我們下車眺望對岸佩斯城的燈火和下方黑色河面的漣漪。風中有點寒意,跟伊斯坦堡的暖風相較,這兒的風吹在臉上會刺痛,我意識到地平線那頭就是遼闊的中歐平原。眼前是我畢生渴望一見的風景;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已經站在這裡,眺望著布達佩斯的燈光。
艾娃阿姨低聲說了些什麼,海倫輕聲翻譯道:『我們的城市永遠都很偉大。』後來我對這句話的記憶特別清晰。將近兩年後,它突然浮現在我的心頭,那時我才得知,艾娃阿姨對新政府事實上是多麼忠貞,她的兩個兒子在一九六五年參加匈牙利學生抗爭,在廣場上被蘇聯坦克打死,艾娃自己逃到南斯拉夫北部,跟其他一萬五千名逃離俄羅斯傀儡政權的匈牙利難民,在荒村裡隱姓埋名。海倫寫過很多封信給她,但艾娃堅決不肯移民,連申請也不願意。幾年前,我再度嘗試找尋她的下落,毫無所獲。我失去海倫後,也就跟艾娃失去了聯絡。

這段紀錄倘若沒有閱讀過歷史學家,我想我無法傳遞我內心的感動給你,但是也有可能我無法把我內心感受到的那些東西呈現給有閱讀過此書的人。
所以我想記錄在這裡,最大的意義是留給我自己。
『我們的城市永遠都很偉大。』我幾乎可以想見艾娃阿姨---我心目中高貴的羅馬尼亞公主---對著等待那一大片正待甦醒的中歐平原輕聲呢喃的模樣。
革命對我而言也是另一個不可抗拒的誘惑,如同卓九勒的龍之書一樣。
而在上述的景色,同樣的也有另一幕也令我反覆閱讀數次,是保羅和海倫確認彼此心意的一幕:


海倫好幾分鐘默默無語,她轉過身看著我,又把頭轉開。終於她打起精神,果決的看著我。『來吧,保羅,這是我們在布達佩斯最後一段自由的時間。明天我們就要趕到機場。我想去散個步。』
『散步?』我道:『秘密警察對我感興趣,這怎麼成?』
『他們只想知道你知道什麼,又不會在暗巷裡桶妳一刀。少自命不凡吧,』她笑起來。『他們對我的興趣不亞於你呢。我們只待在光亮的地方,走大馬路,但我希望你再看一眼這座城市。』
我很樂意這麼做,我也知道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看到布達佩斯,所以我們再次走進溫暖的夜裡。我們漫步走向河邊,正如海倫所承諾的,不離開大馬路。我們在大橋前停下腳步,然後她走到橋上,伸出一隻手,若有所思的撫摸著欄杆。我們在遼闊的河面上再次駐足,向兩端眺望布達佩斯的風光,我再次體會它的富麗堂皇和在戰爭中受到的傷害。全程燈火通明,在黑色的水面上蕩漾。

『不,』她搖搖頭,低頭看著湍急的黑色河水。『我不可能愛上一個審訊者---行刑者---甚至殺人者。即使不是基於這些因素拒絕他---現在的動機比過去更強烈---也有別的原因促使我拒絕他。』她稍轉過身,朝著我的方向,但不肯直接看我的眼睛。『那些原因都微不足道,但事實上非常重要。他不夠仁慈。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安慰的話,什麼時候該保持沉默。他一點也不在乎歷史。他沒有溫柔的灰眼睛、沒有兩道濃眉、也不會把袖子捲到手肘上。』我瞪大眼睛望著她,這時她抬起頭,堅毅而勇敢的正面對著我。『總之,他最大的問題就是,他不是你。』


中間我略過了一些對話以及畫面的轉換,畢竟是留給我自己的紀錄,我也就只截取這兩個我在深夜中反覆咀嚼的畫面了。

我對東歐有著很不切實際的憧憬。
早在我很年幼的時候我就渴望一見羅馬尼亞眺望而去的黑海,我是一個酷愛獨自旅行的人,但是某些旅程,在我心目中會有一些人選是我渴望和他同遊的。
可惜,我想,東歐行我是注定要獨自而去的。
不過那會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但願當我抵達布達佩斯眺望著見證艾娃阿姨的中歐平原聽著保羅和海倫曾踏在腳下的黑色河水滾滾流動的聲音時,我還能夠記得我曾經希望可以在此處表達我對那個人的愛慕之意,並且給他一個擁抱或是一個吻。

Amor---我以這個法文單字作結,一是獻給可以依靠的惡魔卓九勒,一是我內心渴望與我一同見證東歐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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